吴蔚：中方斡旋俄乌冲突，是与“反和谈”力量的博弈

中国政府欧亚事务特别代表李辉（资料图）来源：香港电台

直新闻：中方特别代表李辉3月2日抵达莫斯科，开启乌克兰危机第二轮穿梭外交。您如何展望中方此轮穿梭外交的前景？

特约评论员 吴蔚：穿梭外交这个词汇逐渐固化为一种外交形式，要追溯到“中国人民的老朋友”基辛格在第四次中东战争期间，乘坐班机在埃及、叙利亚、以色列之间来回穿梭斡旋调停的历史。后来，穿梭外交也用来描述第三方出面，在两个基本断绝外交联系的当事方之间斡旋，推动双方重回谈判桌的外交举措。

这便是外交部发言人前不久在例行记者会上谈到的：我们将继续发挥自身独特作用，开展穿梭外交，凝聚各方共识，为推动政治解决乌克兰危机贡献中国智慧。

中国的独特作用既是客观的也是主观的。客观之处在于，中国是联合国安理会之中唯一没有卷入俄乌冲突的常任理事国，立场公正、地位超然。至于其他“四常”，看看俄乌战场上烧成灰烬的残骸吧，美英法俄主战装备比比皆是。主观之处在于，中国有意愿也有能力去推动和谈，同时也是世界各国的共同期待，是“地球村”里的希望所在。

当然，一些别有用心的国家会在国际舆论上刻意调低中国外交斡旋有效性的预期，甚至诋毁我们的立场与诚意。没关系，他说他的，我们该怎么干就怎么干。

我个人对中国穿梭外交的前景持审慎乐观态度。审慎之处在于，俄乌冲突的本质是俄罗斯与美西方势力的直接对决，冲突的当事方绝不仅仅局限于俄乌双方，一股强大的“反和谈”力量一直作用在战场正面与背面。这股力量长期形塑欧洲对俄乌冲突的认知，长期压制乌克兰国内希望和谈的势力。这股力量正是中国穿梭外交发挥有效作用最大的阻力，中国站出来，打出政治解决的正义旗帜，正是对这股力量的对冲，本身就已经为推动和谈发挥了积极作用。

乐观之处在于，战争与和平之间永远存在钟摆效应，变数就在于当事各方是否形成了正确的认知。回看人类漫长的战争史，当人们在事后结合各方决策文件冷静复盘时，总能惊讶地发现“原本这是一场可以避免的战争”，又或是“原来早在某个时刻这场战争就可以提前结束了”。那为何战争依然以它的惯性横冲直撞，因为当事各方陷入了信息差与怀疑的螺旋。越是杀红眼的时候，越需要一个冷静的第三方，耐心并持续唤醒各方“回过神来”。

一枚“金牛座”巡航导弹在韩国西海岸举行的一次演习中飞行 来源：美联社

直新闻：另一方面，德国国防部日前证实空军内部对话遭窃听。而相关被披露的录音显示，对话涉及讨论德方向乌克兰提供“金牛座”巡航导弹，并协助乌军对俄罗斯克里米亚大桥发起袭击。吴先生，您怎么看这场情报攻防？

特约评论员 吴蔚：德国人挺不容易的，一方面被盟主美国监听，另一方面还被对手俄罗斯监听。让我大跌眼镜的是，据说德国空军的高参们使用的是民用视讯会议软件Webex。你能想象一群高级军事幕僚在民用软件上讨论国家机密吗？这就是欧洲各国承平日久的缩影，保密意识全面滑坡。

这段录音是由俄罗斯国家安全局（FSB）提供给媒体的，时机很微妙。妙就妙在法国总统马克龙在巴黎发起的“挺乌峰会”刚刚结束，欧盟内部尤其是“德法轴心”围绕是否出兵乌克兰产生了直接矛盾。这则录音的曝光，进一步让欧洲各国意识到，卷入这场局部冲突很可能只差一步之遥。在我看来，俄方主动向对方释放这则情报，也是想借用舆论的力量挫败北约“教官团”对克里米亚大桥的图谋。因为这则录音公布之后，乌军今后针对克里米亚大桥的每一次精确打击都难以撇清北约的影子。

事实上，越来越多的证据显示北约正在加大对俄乌冲突的介入力度。新加坡国防部长前几天在讨论采购F-35A战机时就公开地讲，这款战机已经在俄乌战场上发挥了作用。熟悉F-35战机的朋友一听就懂，美军的F-35战机完全不必开火，仅仅凭借自身的隐身能力与态势感知能力，就能作为空中战役的指挥节点，为友军标识俄军的防空阵地。

正是这些“模糊地带”，让这场俄乌冲突的复杂程度无限升高。眼下，俄方只是对外透露了波兰、德国、英国在这场战争中扮演的直接角色，还远没有“总摊牌”。一方面，莫斯科当然不希望与整个北约直接对决，但另一方面我们必须意识到，俄军其实一直在面对整个北约的直接与间接军事压力。作为承压者的俄罗斯一定会面临一个临界点，那就是北约的军事介入到了肆无忌惮的程度。

眼下，德国空军的“录音门”给我们预示了一个更加危险的未来，那就是俄乌冲突的“下半场”正在到来，北约的介入身影会越来越多地被俄方对外展示。这将很可能导致战事的烈度与广度的全面升级。是踩一脚刹车，还是油门焊死，答案将在2024年剩下的日子里揭晓。

乌克兰士兵从装甲车上跳下（资料图）

作者丨吴蔚，直新闻高级主笔，深圳卫视《直播港澳台》特约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