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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渊洁退圈:我输了,再见(郑渊洁获奖)

时间:2023-04-30人气:作者: 佚名

郑渊洁退圈:我输了,再见(郑渊洁获奖)



郑渊洁

2021年,宣布《童话大王》停刊后,郑渊洁给孙女出了一道数学题。

爷爷正在进行商标维权。已知有672个侵权商标,每个案件平均历时6年,最多只能同时维权8个,问,爷爷维权成功,需要多少年?

孙女想了想,脆生生地回:“向天再借五百年。”

五百年太晚,两年还未过完,这道题就有了答案。

2023年4月18日,已经68岁的郑渊洁发布告别书,宣布告别长达21年的商标维权。

他在这篇长文中写到,他至今仍坚持写作,但此后写出的作品包括已经写出的作品都永远不再发表,因为无法规避被侵权的风险。

“我做了一件有生以来从来没做过的事情,就是认输。这个决定,不会再改变了。”





相似的剧情,之前也曾上演。

2021年12月,郑渊洁在第495期《童话大王》上刊登了一篇特殊的文章:

《郑渊洁挥泪写的一封信》。

在这封信中,他写:“尽管我是写了几千万字童话作品的人,但提笔给商标写信,我依然感到童话都不敢这么写。”

他点名了三家侵权公司,其中一家为“皮皮鲁牌猪皮肉”,包装纸上印着与皮皮鲁卡通形象十分相似的动漫人物;一家是“童话大王旗舰店”,售卖儿童服装;还有一家卖的是“舒克内衣”,在官网上明晃晃写着:《舒克与贝塔》是童话大师郑渊洁的成名作。

郑渊洁称,这三个商标维权的时间加起来,足足32年。

他只能选择暂停写作《童话大王》,全力以赴商标维权,直到672个侵权商标全部维权成功。



《童话大王》杂志终刊号

但就在他宣布停刊之后,成都又有一公司申请注册了“魔方大厦”啤酒商标,需要斗争的故事,变成了673例。

他在2023年的告别书中写,“舒克”内衣商标历时19年,一直打到最高人民法院,终于宣告成功——他说,这也是他21年来,唯一要求民事赔偿的商标侵权案,他将得来的赔偿,全部捐给了中华慈善总会。

至于这次“退圈”宣言的导火索,则是一家燃气设备阀门制造有限公司使用的“舒克”商标。

目前,这个商标是维权过度还是维权困难还存在争议,最新的进展是,郑渊洁因此将国家知识产权局告上法院,4月19日,最高人民法院联系了他,听取了他对商标维权的意见和建议。

郑渊洁在微博上写:“等待北京知识产权法院依法公正判决。”

再往前数,是2017年,他在高峰知识产权论坛发表演讲《原创七宗罪》,直言商标注册乱象,他问台下坐着的与会人员:

“你们有谁能五分钟打开中国商标网登陆成功?不可能的。”



郑渊洁晒出2021年税单证实其作品销量与知名度

有人说,郑渊洁是中国被商标侵权最多的作家,郑渊洁却认为,“这说明我保护知识产权的能力没有其他作家强”。

或者说,只有他如此执着。

侵权、维权、起诉、争议,近些年来,在郑渊洁的生命中来回上演。

2016年,他与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简称美影厂)的版权纷争也曾引起舆论争议,那一年,他接连声讨了两家出版社。

两家出版社的侵权情况雷同,均是出版了《舒克和贝塔》系列图书,且没有标注原著作者是郑渊洁。

郑渊洁找上门去,对方称获得了美影厂的授权,一家出版社称,自己在出版时询问过美影厂,得到的回答是不需要署名原作者,动画片形象造型的改编权在自己手中。

于是,郑渊洁不乐意了。



郑渊洁于当年发布的微博

1989年,郑渊洁曾和美影厂合作出品了《舒克和贝塔》动画片,曾是一代人的童年记忆。

合作很愉快,美影厂也严谨地在每一集片头都标明了“根据郑渊洁同名童话改编”字样。

但没过多久,童话破灭。

从1996年开始,美影厂就因单方授权中国电影出版社出版《舒克和贝塔》连环画与郑渊洁对簿公堂,结果是郑渊洁胜诉。

郑渊洁称,按照当年合同约定,如美影厂将其拍摄的《舒克和贝塔》动画片用于开发销售动画片之外的衍生产品,需郑渊洁另行授权。

而美影厂则认为,自己享有《舒克和贝塔》动画影片的著作权,美术形象也是自己的。

此后30年里,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多次,直到2021年,郑渊洁再次声讨一家服装公司,未经他授权生产了“舒克贝塔”联名服装,对方的回应依旧是:经美影厂授权。

郑渊洁在文章中写:“上海美影厂为什么不依法找见过钱、重情义、绝对不会狮子大开口的郑渊洁要授权呢?郑渊洁等了三十多年啊。”



1996年《舒克和贝塔》连环画,其为侵权出版

郑渊洁这一生,何尝不是在构建一个童话世界,在这个世界中,不平就要斗争,斗争带来争议,争议引发思考。

他将自己的告别比喻为给读者的“最后一课”:“有了这样的事情,现在的孩子以后可能都会成为尊重知识产权的人。”



斗争,从郑渊洁儿时开始。

小学二年级时,语文老师给他们出了一个命题作文,题目叫《我长大了干什么》。

老师引导着孩子们填充这个梦想,比如成为科学家,或者艺术家、人民教师,全都光辉且伟大。

郑渊洁却一笔一划写下:我要当掏粪工人。

彼时,劳动模范时传祥的职业就是掏粪工人,所以他并没有觉得这个回答有什么不妥。

但他也没想到的是,老师将他的这篇作文推荐到了校刊,顺利刊登,“从那天开始,我就产生一个错觉,这个世界上写文章就我写得最好,谁也写不过我。”

后来,郑渊洁还在文章里写:“鼓励,能把白痴变成天才。”



儿时郑渊洁

没过多久,郑渊洁随父母前往河南接受劳动教育。

在这里的临时小学,他又遇到一篇命题作文,《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之前的那场成功让他得意忘形,洋洋洒洒地写,“大概意思是你先弄清你是什么,你要是鸟,你早起就丰衣足食,如果你是虫子,你早起就有杀身之祸”。

然后,他将作文题目改成《早起的虫儿被鸟吃》。

老师看完,问他为什么这么写,他说完自己的想法后,老师更生气了,对他说了一句:

“你这个是错误的思想,你这样想就很危险,最终的道路是进监狱。”

监狱能不能进,郑渊洁不知道,但这个学校,他是再也不想进了。



郑渊洁旧照

郑渊洁上课爱走神,被老师抓住好几次。

有一次,老师把他叫起来,让他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一百遍“郑渊洁是全班最没出息的人”。

郑渊洁一边说这句话,一边用手指掐着另一根手指的肉,一百遍说完,手指上被自己掐出了深深的血印。

若干年后,他说:“为什么把这几栋楼房用围墙圈起来,前后左右坐满了同学,老师把听得懂的话往听不懂里说,把简单的道理往复杂里说就是学校呢?”

在他看来,老师应该无条件地关爱每一个学生。

这份关爱,不应该因为孩子的性格、外貌、家庭或者学习成绩而产生偏移,“老师每天干的事,就是滋养孩子的尊严、自尊和自信。”他认真地说。

于是,为了报复这个羞辱他的老师,郑渊洁在课桌洞里拉响了炮仗,换来了一纸开除。



郑渊洁

事后,父亲郑洪升领着他去学校给老师道歉,但性质太过恶劣,没有一个老师愿意接收郑渊洁。

父子俩垂头丧气地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父亲对郑渊洁说:“没有关系,我在家教你。”

郑洪升曾在石家庄高级步兵学校学哲学教育,后来在军校当教员。

在学校受挫的郑渊洁,幸好获得了家庭的接纳,否则,他以后能成长为一个怎样的人,很难讲。

而郑渊洁对父亲的隐忍和良苦用心,应该是懂的。



1970年,15岁的郑渊洁选择了参军,成为一名空军,负责维修歼6战机。

当兵第五年,他回家探亲,突然觉得家里太舒服,不想再回部队。

怎么拖延时间呢?他想到了装病。

每次测完体温,他就偷偷搓体温计的表面,给温度搓到三十八、九度,医生怎么也查不出原因,他因此一直在家休养。

某天,他路过父亲的书房,突然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封信,是一个战士的申请书:“郑处长,我想调到你们宣传处去专门写作。”

这是郑渊洁第一次意识到,写作可以作为一项专职的职业。



郑渊洁在部队时

从部队转业之后,他在一家工厂管理水泵,工作内容是上班按一下按钮,下班再按一下。

在此期间,他谈了恋爱。女朋友的父母瞧不上他的工作,继而也瞧不起他这个人。

1977年,高考恢复,女朋友父母给他下了最后通牒,让他去参加高考,改变命运。但郑渊洁自己心里明白,就他这样的水平,指定是个负学历。

不去考大学,那就分手。

多年之后,小读者问郑渊洁是怎么走上写作的道路的,郑渊洁回答说:“想让抛弃我的女友背后出谋划策的其父其母后悔。”



郑渊洁与父母

一开始,郑渊洁选择了写诗歌,写了百八十首,也认识了一些诗人。

但和这些诗人聚会的时候,郑渊洁相形见绌:“他们打个嗝,都是一句很好的诗,是我一辈子写不出来的那种。”

他想起一句话,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那几年,他写过小说,写过报告文学,还写过科幻,他列了个名单,一个个文学体裁试过去,倒数第二个是童话,最后一个是相声。

彼时,中国仅有20位专业儿童文学作家,并没有给2亿小读者带来有足够影响力的作品。

换句话说,这是一片可以大展拳脚的空白。



郑渊洁曾发表的讽刺诗

郑渊洁第一篇童话作品是《黑黑在诚实岛》,讲了一只爱撒谎的小蚂蚁的冒险故事。

他把稿子投给了上海一家儿童读物出版社,两个月后,他收到了一封退稿信。

“郑渊(出版社漏写了他的名字):你这个不叫童话,你不懂童话。”

退稿信后面还附上了一份书单,里面多是安徒生和格林童话等作品,出版社还叮嘱他,读完这些书再写。

“从那以后,我看见开书单的人我都特别深恶痛绝,我觉得那都是装蒜。”郑渊洁说。

这边有眼不识泰山,另一边却柳暗花明。

1979年,24岁的郑渊洁在杂志《儿童文学》上发表了自己这部童话作品。

这一写,就一发不可收拾。



《黑黑在诚实岛》

到了1983年左右,最多的时候,郑渊洁同时在16家报刊写不同的连载。

有关系好的编辑偷偷和他讲,说自家报刊自从登了郑渊洁的连载,发行量多了十万本。

郑渊洁一听,立马找到主编,要求涨稿费,想从一千字三块钱,涨到三块一毛钱。

主编的回答是:“你说是因为你的作品导致我们发行量上升,你怎么举证这件事?”

他举证不了,他选择另辟蹊径。



郑渊洁旧照

1985年,郑渊洁创办了杂志《童话大王》,这一年,他30岁。

“一本杂志,只登我一个人的作品,如果这个杂志发行量上去,那么我就可以和出版社讨价还价了。”

他本来想着,只要能坚持3期,就算是这个大胆冒险的成功。

第二年,他去参加一个在庐山举办的儿童文学界的会议,会上一位教授说,咱们这儿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一个人写一个月刊,“还说如果我能够写两年,他就把名字倒着写”。

于是,两年之后,《童话大王》的销量突破了100万,后来,直到2021年停刊,《童话大王》坚持了36年,发行量超过了2亿册。

自始至终,整本杂志的作者只有一个人,就是郑渊洁。



《童话大王》历年刊物



郑渊洁获得的通俗意义上的成功,似乎给了他试错的底气。

1983年,儿子郑亚旗出生。

郑渊洁告诉儿子,天底下最不重要的就是考试成绩,因为它决定不了日后的人生。另外,只要孩子在课堂上听懂了老师讲的知识,课后作业他们父母可以为其代劳。

郑亚旗读小学二年级时,老师布置了一篇作文,郑渊洁自告奋勇,对儿子说:“你看吧,我肯定给你写出个范文。”

没想到,郑渊洁代笔的这篇作文交上去,老师却给打了个大大的叉,理由是没有按照规范。

“老师有一种教参的东西,怎么教孩子(写作文),叫什么三段论,我看完以后,俩月写不出一个字。”

他想,这就算是儿子有什么写作天赋,小学六年下来,也都被扼杀了。



郑渊洁与儿子郑亚旗

后来,老师在考试前泄题,郑亚旗回家告诉郑渊洁,让他去举报,但郑渊洁不敢,因为“孩子在他们手上”。

直到考试时,他对儿子说:“咱们报仇的机会到了。”

重点小学最看中成绩,郑渊洁与郑亚旗合议,以60分为界限,超过这个分数,越接近60分,他就给他买礼物。

靠着考低分,郑亚旗甚至获得了一个价值上万元的遥控直升飞机。



郑渊洁与儿子郑亚旗

1995年,12岁的郑亚旗小学毕业,郑渊洁为他办了退学手续,“郑氏私塾”就这么开课了。

和学校相同,每周一,郑渊洁都要领着儿子在家里举办升旗仪式。

但和学校不同的是,郑亚旗每天只需要上3个小时的课,课程从下午开始,上午的时间由他自己支配。

此外,郑渊洁还给儿子编写了教材,用的是他最擅长的童话方式。

比如哲学篇:《鲁西西和苏格拉底对话录》;法制篇:《鲁西西和419宗罪》;道德篇:《罗克为什么不是狼心狗肺》,还有生理知识篇、数理化篇等共计10部教材,总字数有400多万字。

在生理知识篇中,他告诉儿子,14岁以下的女孩,身上的衣服不是衣服,那是监狱带电网的高墙,谁伸手,谁坐牢。

不仅自己教学,他还为儿子请来退休教师,并给了他可以不讲任何理由换掉老师的资格。

一门课程学完,郑渊洁就让儿子给自己出题,以此检验教学成果。



儿时郑亚旗

郑亚旗的人生,在18岁这个节点,划出了一道鲜明的界限。

18岁之前,父亲给他织造了一个童话世界,他被无微不至地呵护着。

比如,因为郑渊洁需要写稿,郑渊洁时常将儿子送到父母家中看顾。

每次,郑渊洁给父亲打电话,郑亚旗都会问:“老郑写了多少页文稿。”——郑亚旗记得,自己在老郑身边时,老郑能写8-10页文稿。

一开始,郑渊洁很高兴,冲儿子显摆:“我今天写了20页。”

但郑亚旗每天坚持问,直到第三天,郑渊洁才意识到,是孩子觉得自己碍事了,有了负罪感。

于是他把郑亚旗接回家,让郑亚旗给他编页码,那一天,他写了30多页文稿,他对儿子说:“你在这里,我就写得特好,比你不在写得还好。”

后来,他才对长大的儿子说,自己那天是抄了30多页的《红楼梦》,“因为我写不出那么多页,但是我要让你知道,你很重要”。



郑渊洁与郑亚旗

从11岁开始,郑亚旗学会了上网,16岁之后,他开始在网络上发表一些有关电脑硬件和游戏方面的专业文章。

媒体曾问过郑渊洁,为什么不担心孩子沉溺于网络游戏。

郑渊洁说:“沉湎于电脑的孩子都是在家里享受不到亲情的孩子。如果家长、父母能够放下你的父母的架子,真正平等地和孩子相处,一块儿玩游戏、谈天说地的话,任何电脑游戏也竞争不过家长。”

那时,郑亚旗几乎没有同龄玩伴,交友大多靠网上的论坛,每次出门见网友,郑渊洁都会在他身后跟着,保障他的安全。

郑亚旗说,在18岁之前,他没有自己单独出过门。





郑亚旗

直到18岁那天的到来,郑渊洁终止了对儿子的一切经济支持。

郑亚旗的第一份工作,是在超市扛鸡蛋,扛了三个月——他只有小学学历。

某天他回到家,身上沾着土,郑渊洁问他做什么去了,他说自己在扛鸡蛋。

郑渊洁说,那一刻,就跟奥运会升国旗似的,“我觉得他特有出息,这是迄今为止我觉得他干的最有出息的一件事”。



郑亚旗与郑渊洁

郑渊洁说这句话时,是在2005年。这一年,郑亚旗创办了《皮皮鲁》杂志,重新策划了《皮皮鲁系列丛书》。

很多人因此质疑郑亚旗,认为这个全中国最知名的小学毕业生的今天,不过是依附在父亲名气之上。

但回头去看,郑亚旗对于郑渊洁的成就,也不可忽视。

15岁,郑亚旗开始劝说父亲出版连环画,被父亲以扼杀想象力为由拒绝;

17岁,他给父亲创办了个人网站,进行品牌运作,可以说站在互联网发展前沿;

22岁,郑渊洁终于被劝服,着手出版连环画等作品制作。

郑亚旗和郑渊洁明码标价,谈作品授权:“你交给我运作看看,你现在不是卖100万吗?咱要能卖过200万,你就给我分出版人的费用。”

结果是,四年之后,他将郑渊洁运作到了中国作家富豪榜第一位。

值得一提的是,与哥哥不同,郑渊洁的女儿郑亚飞选择了学校教育——她喜欢在学校学习。

2017年,郑亚飞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从高中毕业,后来以全优的成绩从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本科毕业,如今正在读硕士。

郑渊洁说,自己从来不是“反智主义”,只是认为老师比学校更重要。



郑渊洁谈女儿



2019年,第13届童书作家榜公布,郑渊洁无缘上榜。

有网友在郑渊洁的微博下留言,质疑他的书籍销量:“天天说销量高,为啥最新发布的作家榜连你的名字都没有,你敢回应吗?”

郑渊洁何止是敢。

没过多久,他发表长文回应,晒出自己在2018年度的纳税单据,直言是他要求榜单制作方拿掉自己的名字。

“我不能和违法到中小学卖书的童书作者出现在一个‘童书榜’单上,这对我是奇耻大辱。”





郑渊洁晒出的2018年纳税凭证

对“僵尸畅销童书”,郑渊洁积怨已久。

在郑渊洁的定义下,这类童书专指学校变相强制学生购买的书籍,销量巨大,但可读性低,会“让孩子们误以为图书都是这样无聊,味同嚼蜡,导致从此远离阅读”。

早在2005年,他曾受出版社邀请,去到江苏一所学校与孩子交流。

刚讲了一个小时,台下递给郑渊洁一张纸条:“立即结束,你要留出卖书的时间。”

郑渊洁当着所有人的面,将纸条上的话大声念了一遍,然后对台下的学生说:“你们想买书还是继续听我讲?”

后来,他向该出版社表明,坚决不再去学校买书。



郑渊洁和小读者们

不仅如此,他还戳穿了一个童话。

他说有一次,自己去现场签名的时候,书店的工作人员诧异地问他:“郑老师您真签啊?”

后来他才知道,有些作家都是让书店的人或者助理代签,到了现场,还要把手上包上纱布,推脱自己不能写字。

郑渊洁说,听说了这事之后,他气得当场捏断了一支笔。

2016年,郑渊洁在微博上发表长文,起名“郑渊洁给教育部长的一封信”。

在这篇文章中,他直白地写出作家进校卖书的内情,恳请教育部正视这类现象:“童书作者违法进校兜售童书,兜售的不是国家灵魂,而是毒药。”

更重要的,他还以为,这样的销售模式使得出版商只认“名家大作”,学校也会拒绝名不见经传的青年作家,久而久之,童书作者就“断层”了。

“随着电子出版物的问世,传统图书的销量在大幅度下降,唯有童书的销量不降反而是增加的。写童书还是能赚钱的,在正常的情况下,市场会推动很多年轻人为孩子写作。

“(但)现在你去书店看看,二十多岁的青年作家,写儿童文学的几乎没有。

“现在,你到新华书店去,书柜上摆的郑渊洁的、曹某某的、杨某某的,这些都是六十几岁的人,这些看上去其实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不仅向童书作家开炮,很多作家都在郑渊洁的射程之内。

他写过一件事,1986年,他去参加一个作家笔会,到场分享自己看过的图书。

某作家说了一个俄罗斯作家的名字,问郑渊洁看没看过,郑渊洁摇头,她惊讶地问:“你连他的书都没看过你怎么写作?”

轮到郑渊洁发言时,郑渊洁说:“我最近在看库特卡亚的书特受启发,你们看过吗?”台下70%的人都点头,郑渊洁又说,这个名字是他瞎编的。

“从此,我再没参加过作家笔会。”他写道。

2009年,他在博客上宣布退出北京作协,说自己受到明显的排挤。

一年之后,他又炮轰中国作协的规则漏洞,需要改革。

“中国是全世界唯一给作家评职称的国家。中国有一级作家、二级作家。倘若清朝给作家评职称,曹雪芹会被评为一级作家吗?估计不会,名额肯定得先给太监。”

有一篇报道中提到,中国儿童文学研究会会长宗介华曾说,某些文学评奖者不愿意给郑渊洁奖项,认为他的童话都是在胡编乱造,但到孩子们投票时,郑渊洁几乎总是在第一名。

郑渊洁对此不以为意:“有资格给作家颁发文学奖的,是读者。任何文学奖评委会都没有读者公正和准确。”



郑渊洁(中间)与昔日的小读者们



上一次郑渊洁引起广泛关注,还是他与读者们的互动留言。

30多年来,郑渊洁每晚8点睡觉,凌晨4点半准时起床写作。“这个时间段没有采访,也没有其他的活动,可以保证我正常地创作。”

2020年开始,他把这个时间调整到晚上6点半睡觉,凌晨2点半起床,因为要留出在社交平台上和读者互动的时间。

如今回看这些互动,不难看出,这些网友在郑渊洁这里,都被诚恳地对待着,不分年龄,无论性别。







郑渊洁回复网友评论

甚至,哪怕是网友一句天马行空的愿望,他都会认真地回复,并加以鼓励。



郑渊洁回复网友评论

但前几天,有一位网友问他,如果回到20岁,最想做什么?

他说自己要成为国家商标局称职的工作人员,驳回所有恶意注册商标的投机者。“为原创者创造良好环境。”

他难以释怀。



郑渊洁回复网友评论

2021年,宣布《童话大王》停刊之后,从不失眠的郑渊洁,失眠了整整三天。

他说:“我对停刊这件事对我的生理打击,估计不足。”

这次,发布了告别书之后,很多网友在其社交平台下争论不休,郑渊洁看在眼中,心里只剩无奈。

“其实现在不用争了,不用愤愤不平,因为我已经认输了。展示观点的人如果要说话,也应该是四个字,‘弹冠相庆’。”

再过两个月,就是郑渊洁的68岁生日。

孩子们问他,今年生日要什么礼物?

郑渊洁说:“你们把我电脑里所有没发表的作品给我装订成册,只打印一版,我自己拿在手里看。”

2023年4月18日,发布告别书后,童话世界里将不会再有郑渊洁的新作出现。

如果有一天,童话世界没有了,那这个世界,就只剩下成年人的世界了。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