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雨后,昨日(13日)傍晚,成都市郫都区安靖街道一处湍急的河流中,一场惊心动魄的落水事故牵动了无数人的心。一辆白色轿车坠入河中,车内司机昏迷,生死未卜。
“快点!救人!”听到呼救,河两岸的市民纷纷加入救援。有人拨打110、120,有人直接脱掉衣服跳入河中,有人骑上电瓶车跟着车辆漂流的方向飞驰而去,一场生死救援在此刻上演。
人们会问,那些救人的人是谁,“是谁不重要,他们都是成都的‘摇裤儿哥’!”
轿车坠入湍急的河水中
众人接力救援
“人好像还有意识。”但车被锁死了,出不来。
这是流经成都郫都区安靖街道的府河,此时正值丰水期,加上当天下了大雨,汹涌的河水涌来,车辆在河水中浮浮沉沉,惹人揪心。人们隐约看到,这辆亮着灯的白色小车驾驶室内,还有一名驾驶员。
正当大家焦急万分、束手无策之时,突然,一个男子从岸边脱了衣服,径直跳下,在汹涌的河水中挣扎着向车游去,爬上车头。车摇摇晃晃,他半蹲着猛拍挡风玻璃:“起来!起来!取掉安全带!”
▲焦大银爬车救人
车内的司机好像已经昏迷,无应答。男子又朝岸边大声呼喊,“石头,石头!”听到他的喊声,河边的市民有人拿上石头脱了衣服,也跳入河中向他送去。河水很急,大家都为救援的人捏了一把汗。
石头拿到了,两人站上车顶,“哐哐哐”,一下、两下、三下……车天窗被砸出一个大洞。
看到这一幕,岸上的人们都想着能不能帮上一把。
在一位市民拍摄的视频中,骑着电瓶车的大哥招呼拿着长杆的年轻男子:“走走走,我拉你。”一位穿着迷彩服的大哥拿上河岸旁的救生圈套在头上就朝前走,现场车辆“嘟嘟”声四起,大家都自觉地为救援的人让出一条道。
两岸的人向前奔跑着、呼喊着,想为他们做点什么。他们为车内的人祈祷,也为救援的人祝福。据成都110、120指挥中心的接线数据显示,当晚,现场热心市民共拨出十余个求助电话。
救人者相互配合
市民搭“人链”帮他们安全上岸
漂流1000多米后,车内男子最终被顺利从车辆天窗救出。
靠近岸边时,一位穿红内裤的男子托起被救男子,几十双手在岸边连成一股“绳”,一点点将人从水中拉起。人们不知道救人者叫什么名字,但他们却知道,是那些穿“摇裤儿”(四川话:内裤)的师兄(四川话:兄弟)。
▲落水男子被救起(左边被拉起的黑衣男子)
6月14日上午,在成都市郫都区安靖街道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红星新闻记者见到了砸车救人的焦大银。
由于救人时手被天窗玻璃划破,他正在输液。他告诉记者,昨天晚上吃完晚饭之后,他在河边骑自行车,突然,他看到一辆车从上游冲下来,车里还有人!有游泳经验的他预判好时机,从河边拿起一个救生圈就跳了下去。他到了车旁才发现,由于车被锁死,根本无法开窗开门,只能破窗。他爬上车头,试图喊醒驾驶员,但车内并无反应。情急之下,他向河岸求助,“石头、石头!”
▲救人的市民焦大银
此时,刚吃完饭正在河边散步的王益辉听到围观群众的呼喊声循声望去,他看到有人拿着救生圈站在轿车车顶,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是焦大银,“是我认识的。”听到焦大银的呼救,王益辉扫了眼路边,随即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衣服草草一脱,抓紧石头就纵身跳入水中。
根据目击者拍摄的视频可以看到,当时河水流速较大,轿车随着水流飞驰而下。然而,王益辉在水中的身影被很多人看到了,10米、5米、2米……不到几分钟,王益辉就摸到了汽车的边缘。“我接过游泳圈,把石头递给了他,他就开始砸。”王益辉说,他用全力游过去虽然没用多长时间,但由于当天下了雨,河水汹涌,确实格外吃力。
此时,岸边已经围了很多人,有人默默地收好了王益辉脱下来的衣服,有的人寻找工具准备随时加入救援,更多的人在紧张地声援中,为河中这两位救人的勇士加油打气。
尽管如此,救援又遇到了阻碍。“车顶玻璃下面,还有一层厚厚的膜。”王益辉告诉记者,他和焦大银一起来到车顶,准备合作救人。焦大银用石头锤击车顶玻璃,王益辉则用自己的拳头协同锤击。在两人的通力合作下,五分钟过去了,车顶玻璃和那层坚韧的膜终于都被打破,车内的人也被拉了出来。
他们拉上驾驶员吃力地朝河岸游去,此时岸边已经站满了准备帮忙的市民,他们手拉着手,形成“人链”。
一个蓝衣市民甚至用自己充当绳索,试图用脚去挂住河里的他们。在周边群众的帮忙下,最终他们都顺利上岸,驾驶员也被送到医院。
▲一个蓝衣市民用自己充当绳索,试图用脚去挂住河里的他们
救援背后的平凡英雄们
——他自称:“拳头硬”
“这次救人的位置,正好是府河流域在郫都区内最危险的一段,水深、水流湍急,还有回水湾。”成都市郫都区安靖街道方桥村党委书记刘飞介绍,整个救援漂流距离达1000多米,水最深的地方达7~8米,河宽20~30米。
每到夏天,总有市民图方便在河里洗澡,有很大的安全隐患。为了避免意外发生,方桥村在河边建立了方桥村锦江绿道休憩驿站(涉水救援点),平均每200米就配备了救援杆、救生圈,这些装备在昨日的群力救援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沿河配有救援设备
33岁的王益辉告诉记者,平时他都会坚持运动,因此还是比较相信自己有救人的能力。在徒手锤击车玻璃后,他的手也没有受伤,王益辉开玩笑说,那是自己“拳头硬”。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突发事件,“(救人)是人的本性,遇到了就要去救。”
——他用脚当梯子,“大家使劲一起把人救起来了”
视频中,有一位用脚当梯子的“蓝衣大叔”。因为蓝衣大叔够不着人,灵机一动用脚当“梯子”,才把人安全救起来。今天记者见到了这位蓝衣大叔——64岁的谢万成。
▲参与救援者谢万成
当天下午,当地居民谢万成正在附近散步,“我捡到一个手机,等了几分钟失主来了。”谢万成归还手机后,在往河上走时,看到了正在河坝边奔跑救援的人,以及河里正在救援的人。
当时在河水相对平缓的低处,“我就沿着河岸边,灵机一动把脚支出去当梯子。”谢万成还记得,“当时河里的人拉住我,河上的人也拉住我的手,慢慢地大家使劲一起把人救起来了。”
巧合的是,在上个月13号,谢万成的儿子谢飞虎同样在府河救人。上阵父子兵,都是好样的!
——他的女儿正在中考,不知道父亲救人受伤了
据安靖街道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医务科科长张盛科介绍,昨天晚上9时许,焦大银被送到中心,他全身多处划伤、软骨头挫伤,最大的伤口在他的左膝,大概有三厘米的皮肤裂伤,“伤口处有很多玻璃碎渣,缝了三针。”医生评估后对他进行了处置。今天早上,他再次来医院打破伤风针,如果恢复顺利的话,会在两周后拆线。
焦大银的妻子王红一直默默陪伴在焦大银身旁。俩人结婚22年,当初王红就是看上了焦大银的正直,“他一直是一个很有正义感、很正直的人。”当晚,在焦大银救人后,正在跳舞的王红听朋友说了。“我一点没意外,这就是他会做的事,他一定会挺身而出。”
记者了解到,救援当天,是焦大银15岁的女儿参加中考的日子,救人受伤后,怕女儿担心,他没有把此事告诉女儿,“怕影响她考试”。今天下午,中考即将结束,焦大银说,她会去接女儿回家。
惊险的救人视频经过一晚上的传播,救人者也被广大网友赞扬,“谢谢这些勇敢的人”“看得眼睛都湿润了”“四川从来没让人失望过”。对于网友的赞赏,焦大银说:“是个四川人都会这么做。”
上午十点过,王益辉来到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看望焦大银。33岁的他显得有点腼腆,看着躺在床上的焦大银,“没得事嘛?”焦大银很淡定:“没得事!如果没有你,我也救不了人。”
▲下水救人市民焦大银(左),王益辉(右)
今日上午10点过,被救者通过中间人向红星新闻记者转达,希望能够向救人者表达感谢。
好人遇到好人,城市气质在这一刻展现,谢谢你们!
部门:
将申报见义勇为,郫都区已启动了评定程序
6月14日上午,成都市委政法委工作人员来到安靖街道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看望焦大银。
红星新闻记者从市委政法委了解到,目前成都市委政法委正在对带头营救并起关键作用的人员,报市政府分管领导审批授予“成都市见义勇为先进个人”。接下来,成都市见义勇为基金会对上述先进个人即时即奖,上门送证书奖金。接下来,将以“6·13见义勇为群体”的名义,申报2024年度成都市见义勇为勇士称号评选,按程序报市政府审批。
同时,成都市郫都区政法委副书记张祥平表示,针对该行为,郫都区迅速启动了见义勇为的评定程序。
红星新闻记者 颜雪 戴佳佳 章玲 摄影记者 王效
编辑 陈怡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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