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6月24日晚，笔者来到德黑兰闹市区的一个广场上，伊朗民众三五成群，热烈讨论着即将到来的伊朗总统选举。“贾利利、贾利利”“卡利巴夫、卡利巴夫”，这是和当地民众聊天时，他们对笔者提及最多的两个名字。
此情此景，一下子将笔者的记忆拉回到2017年。那一年的伊朗总统选举时，笔者也刚好在德黑兰。投票之前的几个晚上，德黑兰著名的革命大街上聚集了更多激烈讨论政治的人，有些人甚至还会互相争吵。那时被高喊的两个名字是“鲁哈尼”和“莱希”，最后是改革派的鲁哈尼获得连任。
6月26日，伊朗德黑兰，一名妇女从总统候选人卡利巴夫的海报前走过。图/视觉中国
6月28日，伊朗就要迎来又一次总统选举。这是一次突然而至的特别选举。上个月19日，在任总统莱希遭遇空难意外逝世。根据伊朗宪法第131条，第一副总统莫克贝尔随后接管行政部门，新总统最多将在50天内选出。这样，原本要到2025年才进行的伊朗第14次总统选举，意外提前至今年。
6月9日，负责监督选举的伊朗监护委员会宣布了本次总统大选的六位候选者名单，分别是议会议长卡利巴夫、前首席核谈判代表贾利利、德黑兰市长扎卡尼、前内政部长普尔莫哈马迪、前议会第一副议长哈希米、改革派议员佩泽什基安。外界普遍认为，前五人属于保守派。
此后，这6人的宣传画或者集体、或者独立地出现在伊朗各地，卡利巴夫、贾利利和佩泽什基安的出现频率相对较高。作为政治之都，德黑兰当然是竞选氛围非常浓厚的城市，大部分的竞选活动安排在这里，包括五次电视辩论，以及各自进行的竞选造势活动。
当然，这些总统候选人也会走出首都，到其他地方去开展竞选活动。即使候选人不在场，各个城市也会有一些相关活动。比如，上周笔者在伊朗西阿塞拜疆省府乌尔米耶，就目睹过支持贾利利的竞选活动，但他本人并不在场。一般而言，候选人不在场的竞选活动规模比较小。
候选人开展竞选活动的时间非常有限，从6月12日到27日早上8时，满打满算也就是两周多的时间。因此，他们不可能亲自抵达很多地方去造势。在这种情况下，电视辩论就成为全国选民评判他们的最好途径。
笔者和家人观看了本次总统选举的部分电视辩论。候选人之间的互相批评，保守派候选人对前任鲁哈尼政府的批评，以及竞争对手支持者对候选人的批评，都让人印象深刻。
用伊朗记者朋友的话说，从已经完全结束的五轮电视辩论来看，任何一位候选人都没有准备好自己的施政纲领，如果他们真的有的话。也有不少伊朗人认为，所有的候选人都不值得信任。正是有这样的认识，才导致伊朗选民对大选的热情不高。
德黑兰街头的竞选海报 （摄/范鸿达）
事实上，过去的几次全国性选举投票率都非常低。2021年总统选举的投票率只有48.8%，创下伊朗历次总统选举的最低纪录；今年春天的议会和负责遴选领袖的专家委员会选举，投票率更是低至41%。
在6月25日的公开讲话中，伊朗最高领袖哈梅内伊再次呼吁和强调了选民对投票的参与。尽管如此，6月28日真正走到投票箱面前的伊朗选民到底会有多少，仍不明确，投票人数可能会有所增加，但是目前看起来也并不太乐观。
在过去十几天中，不管是在德黑兰还是在乌尔米耶，我遇到不少人说不会去投票，其中以年轻人居多。国家发展的现实困难和人为灾难，已经让很多伊朗人对政治或政治人物失去信心或信任。
从最终候选人名单宣布伊始，温和保守派的卡利巴夫、强硬保守派的贾利利和改革派的佩泽什基安，就是人气最高的三个竞争者。为了确保保守派能够胜出，已经有保守派显要人物呼吁贾利利或戈利巴夫退出，但是迄今两人都还表示将坚持到底。
据伊朗国际电视台27日报道，哈希米当天宣布退出竞选，转而支持其他三位保守派候选人。从目前伊朗机构的舆论调查来看，如果到投票日上述三位热门人选都还坚持竞选的话，佩泽什基安将受益于保守派票源的分散，有可能会和戈利巴夫或贾利利展开第二轮角逐。如果此前戈利巴夫和贾利利中的任何一位提前退选，那么第一轮投票结束后，新总统人选就将确定。
6月12日竞选活动开展以来，改革派候选人佩泽什基安表现得非常活跃。在很大程度上讲，佩泽什基安的最大敌人不是戈利巴夫和贾利利，而是其支持者的投票参与度。当前伊朗的保守派势力远超改革派，而且前任改革派的鲁哈尼政府执政记录也并不理想，这导致很多改革派支持者心灰意冷，不再愿意去投票。
不过，不参与投票，将彻底失去推动改革的机会。每当我把这样的看法讲给改革派支持者听时，他们往往会陷入沉默。显然，在大选前夜，改革派候选人佩泽什基安的支持者依然有些纠结。
延伸阅读
哈梅内伊"敲打"总统候选人:依赖美国的人无法管好国家
观察者网消息，伊朗总统大选即将在当地时间6月28日举行。综合美联社、路透社等外媒报道，伊朗最高领袖哈梅内伊25日发表讲话，呼吁更多选民参与投票，“最大限度”提高投票率。他同时“敲打”候选人：依赖美国的人无法管理好国家。
伊朗最高领袖哈梅内伊25日发表讲话，呼吁更多选民参与投票（资料图）
路透社称，哈梅内伊已经85岁，伊朗下一任总统很可能会密切参与挑选哈梅内伊继任者的最终过程，而哈梅内伊也要确保与他持相同强硬立场的候选人在总统竞选中占据主导地位。
此次选举恰逢以色列与哈马斯冲突导致的地区紧张局势升级，与此同时，西方国家正就伊朗快速推进核计划对其施加更大压力，而伊朗国内因政治、社会和经济危机而产生的分歧也日益加剧。
哈梅内伊的高级军事顾问萨法维日前接受伊朗国家媒体采访时表示，伊朗的下一任总统必须密切遵循最高领导的指示，理想的总统候选人必须把自己视为哈梅内伊的“二把手”，在行政方面的行动不能与哈梅内伊的愿景有任何分歧。
莱希曾被视为哈梅内伊潜在的继任者，路透社称，上个月他的突然去世引发了伊朗强硬派之间的竞争。一位与哈梅内伊关系密切的伊朗内部人士表示，当权者之间的团结至关重要，最高领袖“绝不容忍政治内讧”。
“一位既忠于最高领袖、目标与他完全一致，同时也是革命卫队值得信赖的盟友的总统，可以为权力的无缝过渡做出重大贡献。”上述匿名人士称。
从左至右：伊朗前卫生部长佩泽什基安，伊朗议会议长卡利巴夫，德黑兰市长扎卡尼，伊朗前内政部长普尔-穆罕默迪，前首席核谈判代表贾利利，现任副总统哈希米
据伊朗内政部6月9日公布的名单，伊朗第14届总统选举6名最终候选人分别是伊朗议会议长卡利巴夫、副总统哈希米、德黑兰市长扎卡尼、前首席核谈判代表贾利利、前内政部长普尔-穆罕默迪、前卫生部长佩泽什基安。
上述6人均通过了伊朗宪法监护委员会的审查。其中，佩泽什基安是唯一的改革派候选人，他出生在一个阿塞拜疆族家庭中，2001年至2005年在哈塔米内阁中担任卫生部长，曾被禁止参加2021年总统选举。路透社称，他的得票率取决于数百万2020年以来对选举感到失望的选民。
伊朗议会议长卡利巴夫曾任伊朗伊斯兰革命卫队指挥官，2005年至2017年担任德黑兰市长长达12年。他是哈梅内伊的盟友，曾两次竞选总统，但均未成功。
现任伊朗副总统哈希米也是伊朗烈士基金会负责人，2021年竞选总统失败。
现任德黑兰市长扎卡尼曾是伊朗伊斯兰革命卫队麾下民兵组织巴斯基（Basiji）的前指挥官，他在2013年和2017年被取消总统竞选资格，2021年他为支持莱希当选而退出总统大选。
扎卡尼曾为支持莱希当选而退出总统大选
伊朗前首席核谈判代表贾利利是一名强硬派外交官，在上世纪80年代的两伊战争中失去右腿，2007年至2013年担任伊朗最高国家安全委员会秘书，此前也曾担任伊朗外交部主管欧美事务的副部长。他在2013年的总统大选中落败。
伊朗前内政部长普尔-穆罕默迪是6名候选人中唯一的神职人员，除了内政部长，他还担任过伊朗司法部长、情报和国家安全部副部长。
哈梅内伊没有公开支持任何候选人，但他在25日的讲话中表示：“那些认为没有美国的支持就什么都干不了的人，是无法管理好国家的。”
据伊朗国家通讯社报道，哈梅内伊25日强调，总统的最佳人选是能够把握国家机遇和潜力的人。
根据伊朗总统选举规则，在首轮投票中，获得全部选票50%以上的候选人将赢得选举；若没有候选人得票率超过50%，则得票数最多的前两名候选人进入第二轮角逐。在第二轮投票中，获得多数选票的候选人最终胜选。
美联社分析称，如果所有的强硬派候选人都继续参加选举，可能会分散选票，并迫使举行第二轮投票。
哈梅内伊在25日的讲话中号召伊朗选民“最大限度”提高投票率以“战胜敌人”。在今年3月举行的伊朗议会选举中，只有41%的伊朗选民参加投票，创下历史新低。
“（伊朗）伊斯兰共和国有敌人，帮助伊斯兰共和国战胜敌人的一件事就是（参加）选举。”哈梅内伊表示，“如果能在选举中看到良好的投票率，将让伊斯兰共和国感到自豪。”
